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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赛事转播商们又一次吹响了打击盗播的号角。手握大量头部赛事版权的PP体育成了其中振臂高呼的那一位。今年以来，他们已经针对盗播和侵权进行了超过3000场比赛和13000条短视频的取证工作，提起了64件版权诉讼案件，索赔金额超过4亿元人民币。

与之对应的是，PP体育此前在版权市场上的大笔投入：2016年，PP体育以7.21亿美元（约 50 亿元人民币）拿下了英超2019-2022年三个赛季的版权；2018年7月初，PP体育与德甲联盟达成合作，以2.5 亿美元买下德甲2018-2023赛季为期5年的全媒体独家版权；而中超2017年-2018年的新媒体转播权则花费了13.5亿元人民币。

一面是转播商付出天价的成本砸下版权，另一面却是盗播平台肆无忌惮地窃取流量，这也让赛事版权市场的变现之路愈发艰难。

“46号文件”——2014年10月20，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的春风曾将体育产业描绘成了一个充满想象的投资风口，全民健身上升为国家战略——2025年中国体育产业总规模将超过5万亿元人民币，其中体育竞赛表演的规模将占据40%达到2万亿元。但冰冷的现实却是，想让球迷心甘情愿为体育消费买单，眼下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盗播平台太泛滥？

体育营销机构邮人体育此前曾联合肆客体育发布了《2017欧洲足球俱乐部中国球迷画像报告》，具体到观赛习惯，30.35%的球迷选择了购买整季付费观看的形式，22.68%的球迷选择单场付费观看，45.97%的球迷选择只看免费场次。

卢卡和他的朋友就是习惯了“蹭”免费比赛的球迷。

“有链接不？”几乎每次重要比赛前，都有朋友在微信上找他。“有时候PP体育上明明有免费看的场次，也非得找人要链接。”卢卡感到有些无奈。

除了看中超，卢卡还是英超曼联的球迷，偶尔碰上没有免费的场次，他总能很熟练地“蹭”到比赛看，“用关键字在一些搜索引擎上就能搜到，一些社交平台上也有，可以去评论里找链接，反正你想免费看，办法总是有的。”卢卡解释道。

常年混迹于垂直体育社区的Tim是马刺队的死忠，看球20年他没花过钱，不花钱的外链很容易就能找到。“有时候就是那些主播录屏播放的，只不过中场休息时，直播画面上会弹出一个进群的二维码。”Tim推测这些群大多跟博彩赌球有关，他说自己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不用进群也能看比赛。

赌球网站则是盗链泛滥的另一个渠道。为了吸引流量，他们提供的转播服务并不比正规途径的差，“有时候甚至还快一些，没有延时。”卢卡有点开玩笑地说，“如果服务都干不过盗链的话，有什么理由收费？”

PP体育也将矛头指向了这些盗播平台，他们援引了一组中国网络版权监测中心的数据称，中超前20轮比赛，侵权链接达到了3.18万条，PC端和移动端是重灾区，占比高达96.2%。根据PP体育的说法，还有不少体育记者和草根大V也参与了传播盗播信息和链接。

这样的指责并不是孤例，事实上，几乎每年都有版权方讨伐盗播平台的声音，包括肆客足球、懂球帝、虎扑等在内的垂直社区和虎牙、YY、一直播等直播应用都曾被点名。

但对于这些砸重金买下版权的转播商而言，维权之路并不轻松。PP体育对时代财经表示，相较于影视、音乐等用户付费意识培育更早、法律界定也更加明确的领域，体育赛事版权仍然荆棘丛生。“体育产业目前发展也还不太成熟，立法方面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历程，另一方面，赛事版权也涉及到直播、点播，相较于影视综艺可能要更加复杂。”

也有法律界人士对时代财经指出，侵权主体的分散化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你想想一场赛事五百个大V素人，80个盗播平台，要一一起诉，对方还不一定有赔偿能力，这也大大增加了维权的成本。”

体验差被“逼”走？

王倩觉得自己是被“逼”得去看盗链的，“我之前看皇马比赛比较多，但说实话国内解说西甲的没几个能听的，还不如看盗链，听国外解说，就算听不懂我也不用听得烦。”她对国内转播平台的解说水平很不满，专业性是她更看重的，在王倩看来，视频平台为了吸引眼球请一些根本不懂球的女主播简直令人难以忍受，“听得我一脸尴尬，我是看球的，不是看花瓶。”

今年西甲联赛换到了爱奇艺平台，解说也换成了此前英超的几大名嘴——苏东、克韩、刘勇、金相凯等，“有点期待，微博上我还关注了克韩，不过拉一帮英超的过来解说西甲，平台这操作也是让人操心。”王倩说自己也许会挑个有重量级比赛的月份，买一个月的会员试试水。

除了解说，球迷的吐槽还在于画质以及一些平台的“店大欺客”。

“这和多少钱没关系，画质渣好几年没提升不说，不尊重用户。去年搞了个死忠通（单一球队赛季所有比赛）没欧冠，告到消协才解决。今年微博上都说了有‘死忠通’又取消了。西甲、欧冠别的平台都能看，意甲捧国米踩尤文。我宁可看盗链。”

从目前三家头部赛事直播平台所提供的会员权益来看，仍然集中在赛事和观看权益本身，例如提供付费观看的赛事、免广告、多语言解说和蓝光画质等，此外还包括一些会员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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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Tim认为，当下这些转播商的会员服务并没有戳中他的“痛点”，应该想办法提供更多的增值服务，开发一些球星、球队的周边。“比如赠送球星卡，或者提供一些去现场看球的机会，价格再贵一些我也愿意买，现在的会员服务太不值了。”

虽然看球没花过钱，Tim还是花钱买了马刺球星邓肯、帕克和吉诺比利的正版球衣。“学生时代穷买过盗版的，工作了就在官网上买正版，也不算贵，一件五六百块钱。”虽然平时穿不上，Tim说买回去收藏着也不错，相比于直播平台的会员，他觉得这样支持球队的方式更直接。

也有球迷指出，这些看起来“花哨”的权益并不实惠，“也就免广告、英文原音解说有点用，但真的值得每个月30元吗？休赛期太无聊了，应该在这上面多做做文章。”

流量和付费如何取舍？

另一个让球迷纠结的点在于免费观赛场次的存在，让会员的“含金量”显得没那么高。

为了看阿森纳夏窗引援之后的一场比赛，阿俊花60元买了PP体育足球通一个月的会员。阿俊还在上大三，平时看足球不算多，偶尔碰上感兴趣的比赛才看看，NBA才是他的主战场，花60元就为了看这场比赛，他觉得不值，“后来把会员借给同学用，他们说有免费看的链接，后悔死了。”

他喜欢的几支NBA球队，基本上不用买会员也能看。“腾讯体育每天都有免费场次，收费我就去快速体育上看。”在他看来，除非只有一个渠道，而且每场比赛都收费，才会去买会员。当然他觉得这种极端的情况不可能发生。

对于Tim这样的上班族而言，免费的场次也够看了，包月看不了几场收费的，不划算。他认为，NBA比赛都是白天，工作日只能趁着休息瞄几眼，周末在家还可以在电视上看。

2018年，腾讯体育直播了1491场NBA比赛，其中免费场次的数量达到418场，占据总比赛场次的28%。这意味着，球迷一年365天里，每天至少可以看一场免费比赛，如果选择成为腾讯体育的高级会员，每天大概可以观看6.3场比赛。但，除非是重度球迷，几乎很少有人每天去看所有比赛。

然而对于转播商而言，依靠广告和会员收入的商业模式让他们既不能放过流量，也需要与球迷深度绑定。

今年夏天成功以5年15亿美元成功续约NBA转播权的腾讯体育，并未对外公布付费会员的人数及收入，不过媒体报道披露其会员收入占其整个NBA赛季营收的20%左右。

根据《懒熊体育》的说法，腾讯在2016年拿下4个赛季的League Pass版权之后，第一季赛季的会员收入占百分之十几，第二个赛季大概为20%。《晚点LatePost》则称，目前腾讯体育会员收入在2.6亿元人民币左右，NBA年度广告收入大概人民币六七个亿，NBA给腾讯带来的总体营收大致在人民币10亿元左右。

几乎集齐了所有头部足球赛事资源的PP体育，同样需要会员和流量变现。它们在新赛季至少需要支付超过34.3亿元人民币的版权费用，而这仅仅只计算了目前已经披露的部分赛事版权的价格，其中价格昂贵的英超版权占据了半壁江山，单赛季的价格高达2.4亿美元，德甲和欧冠分别为5000万欧元，中超的价格则不低于10亿人民币。除此之外，还有意甲、法甲、亚冠、中国之队、足总杯等多项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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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2018赛季，在PP体育上观看中超直播人数已经达到了1.78亿人，人气极佳的英超上赛季的观看总人次则达到12.8亿，在PP会员体系中，对应的国内足球的赛事会员为198元，英超的赛事会员则为258元。

但是，根据PP体育此前公开的数据，其付费会员数却仅仅超过600万。考虑到目前PP体育的会员体系复杂，对应的收费标准差异较大，如果想要用区区600万付费会员来覆盖掉目前已经公开的34.3亿元人民币的版权费用，那么粗略算起来，大致需要每个付费会员完成60元左右的最低消费。

对于转播平台而言，如何在保持会员收入、培养用户付费习惯的同时，又不至于将更多的流量拒之门外，依然是他们需要努力平衡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