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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势的多数派:傲慢的“李文楣们”和小散的抗争

作者:刘新歌 2019-05-22 16:43

以往中小股东进入股市的投机性较强,与公司整体利益相比,他们更注重交易价格,因此换手率也较高。不过,他们对自身身份的认识正在起变化,对上市企业的治理和发展有了更多的关注。

微信图片_20190522164109.jpg来源:视觉中国

“2亿股民,八成小散”,短短八个字清晰地概括了国内资本市场的基本生态。小散即散户,它更多带着中小投资者自我调侃的意味。但迈瑞医疗董秘李文楣5月13日在股东大会上的一句“你们小散”,让这个词似乎添了几分贬损之意。

散户是与机构投资者相对而言的个人投资者,他们资金实力较小,入市资金一般为三、五万元,甚至更低,但散户人数众多,对维护市场流动性起着重要作用。《上海证券交易所统计年鉴(2018卷)》相关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年底,沪市散户贡献了相当于机构投资者5倍的交易额,占了总交易量的近八成。

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伴随着资本市场的发展逐渐成熟,为上市企业治理贡献力量的意愿和意识越来越强烈,其中亦不乏提出反对的声音。

5月16日,绿地控股股东会上一份关于为董家渡项目300亿担保的议案,被近三成持股5%以下的小股东投了反对票。同日,长江实业集团(以下简称“长实”)股东大会也传来反对声音,甘庆林等四位董事的连任均遭到30%左右的反对。

“中小股东在意识到大股东可能侵害或者稀释自己权益的时候,愿意理性地去投票反对,我觉得这是一个进步、是一件好事,这些反对票是现代企业经营和治理的一个进步。” 广州市泽元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创始合伙人钟达奇对时代财经说道。

股东会上的反对者

以往中小股东进入股市的投机性较强,与公司整体利益相比,他们更注重交易价格,因此换手率也较高。不过,他们对自身身份的认识正在起变化,对上市企业的治理和发展有了更多的关注。 

5月16日,绿地举行股东大会,《关于公司2019年度担保额度的议案》、《关于为中民外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提供担保额度的议案》两份议案被提交股东审议。5%以下股东的表决情况中,《关于为中民外滩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提供担保额度的议案》的反对票合计达到了29.1059%,而《关于公司2019年度担保额度的议案》反对票合计达到了29.2585%。

两份担保议案都与绿地从中民投手中收购的董家渡项目有关。董家渡项目位于上海开埠以来最早形成的城区之一上海南外滩,被业内称为“钻石地块”。2014年11月,该地块被中民投联合上海外滩投资、中民嘉业控制的上海佳渡置业以248.5亿元拿下,成为中国土地历史上总价排行第三的地块,也是中民投最优质的资产之一。

今年2月14日,绿地斥资121亿元接手董家渡项目50%股权及相应债权。4月22日,绿地拟为该项目的融资提供300亿元担保,同时还承接之前中民投为其向金融机构的融资提供的142.15亿元的担保。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标的公司属于合营项目,并不纳入绿地的合并报表范围,这也是引发中小股东反对的重要因素之一。

无独有偶,在同日举行的长实股东大会上,副董事总经理甘庆林及董事钟慎强、鲍绮云、吴佳庆的连任分别遭到股东27.79%、29.07%、25.6%、29.07%的反对。

时代财经查询发现,上述四位高管均在长实供职多年,且年事已高,如甘庆林71岁,1993年加入长实;钟慎强67岁,1978年加入;鲍绮云62岁,1982年加入;吴佳庆61岁,1987年加入。

不过,这种“高龄”的人才结构在李氏家族里面并不鲜见,这似乎也代表香港老一代企业家的“文化”。而无论是香港还是内地的《公司法》,也均未对上市公司高管做年龄限制,只要具备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即可任职。

“中小股东、大股东和企业的管理层在利益方向、利益目标上是比较一致的,但他们对企业的理解、了解不完全对等,因而也会有一些分化。”钟达奇认为,因为了解不充分、信息不对称,中小股东对企业的经营、大股东的某些做法会保持相对警惕的心理。

“尤其董家渡项目的担保金额比较大,后续的开发投入也会比较大,会给绿地的现金流带来压力,而且不进入绿地的报表、却又可能需要绿地去承担债务义务,中小股东有所担忧。有一定的反对的声音也是比较正常的。”

傲慢的李文楣们

小股东参与意愿和意识虽然有所加强,但很多时候小股东的反对并未能起到实质性作用,绿地的两项议案以占比高达98.7020%、98.6952%的总同意票获得股东大会通过,长实的四位董事也顺利连任。

一位散户感慨道:“小股东除了用脚投票就是用股票砸盘,别无它法。”这或许也折射出中小股东的弱势地位和尴尬局面。更有甚者,小股东的身份还不被傲慢的管理层们尊重。

5月13日,迈瑞医疗2018年度股东大会上演了一场“傲慢与偏见”,董秘李文楣则当着30多位参会股东的面表态“你们散户”、“今天有好多股东只有100股,也来参加股东大会,不知是何居心”,她甚至还多次阻挠其他到场高管与股东们交流,并提前终止了现场交流。这番言行引发了轩然大波。次日,迈瑞医疗开始“救火”,董秘就不当言论发布了《致歉信》。

“迈瑞医疗事件确实反映反映出部分上市公司对中小股东还是不够尊重。有一些上市公司管理层没有把中小股东的权利放在心上。” 钟达奇表示。

这样的实例不胜枚举。在4月19日召开的海澜之家年度股东会上,董事长周建平则评小股东“没有做足功课就来提问”,“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大家时间,早点结束去吃午饭。” 而霸道女总裁董明珠也曾因怒怼小股东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小股东股权过于分散,行使相关股东权力时确实困难很多,但如果股东大会、董事会做出的决议存在无效、不成立、可撤销等情形,中小股东可以通过知情权诉讼、撤销股东会决议、股东代表诉讼、解散公司之诉等手段向法院提出申请、维护自身权益。”北京市奕明(广州)律师事务所王莉华律师对时代财经表示。

苏宁金融研究院特约研究员江瀚指出,从证券法角度讲,小股东要实现权益,可以依靠独立董事帮助维权,或者可以进行股份联合。

从过往事例看,弱势的小股东也并非只能做砧板上的“鱼肉”。2014年3月,新世界发展拟将新世界中国私有化并撤销其上市地位。但在当年6月18日召开的法院会议上,由于到场投票赞成建议的股东只有255人,少于反对的494人,私有化建议被否决。

茅台集团也感受到小股东的威力。今年5月5日,茅台集团称贵州茅台集团营销有限公司正式成立揭牌,但消息发布翌日,网名为“茅台900元真不算高”的硬核小股东向上交所实名投诉,称贵州茅台酒股份有限公司涉嫌向大股东贵州茅台集团输送利益。小股东此举让号称A股“定海神针”的茅台,市值在三天内蒸发了1500亿。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上市公司尤其是管理层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管理层只是股东请来代为打理公司的,企业的主人最终还是股东。股东地位一律平等,尊重股东尤其是小股东还是很重要的。” 钟达奇强调。

文章来源:时代财经 编辑:陈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