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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13年，本月初携号转网终于得以在全国范围内试行。

11月11日，工信部发文宣布，“携号转网”相关系统已全国范围内上线试运行，以为11月底在全国正式提供“携号转网”服务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工信部还发布《携号转网服务管理规定》，要求各电信运营商在提供“携号转网”服务时，不得存在9类禁止性行为，包括不得无正当理由拒绝、阻止、拖延向用户提供携号转网服务；不得在用户提出携号转网申请后，干扰用户自由选择等。

只是，从目前的携号转网试行情况看，各运营商的携号转网服务离达到消费者的“携得了、转得快、用得好”要求可能还有一段距离。并且情随境迁，13年前呼声颇高的携号转网，在各运营商资费服务已相差无几的今天，似乎也早已不再显得那么迫切且重要。

麻烦的携号转网

“我这本来没打算转网，只是感兴趣查一下，没想到河北移动竟然这样坑人。”在11日《携号转网服务管理规定》发布后，来自河北的林鑫跟着携号转网的流程尝试了一下。查询后林鑫却被中国移动告知，他因有号码欠费282元所以无法完成携号转网，“中国移动告诉我说我有三个号码，莫名其妙，我看了详单，只有一个号码是自用的，其他两个都不认识，而且欠钱的卡每天的滞纳金会继续涨千分之三。”

林鑫吐槽道，“河北移动太霸道了，营业厅的跟我说要么交钱要么别转网。”根据林鑫的说法，另外两个欠费的号码他并没有印象有去营业厅开过号，而在询问后，营业厅的工作人员也并未能拿出当时他开户时签的入网协议、身份证复印件等。“另外为什么中国移动在办理其他业务时不看欠费情况，偏偏在携号转网的时候看？”林鑫有些疑惑。

林鑫并不是第一个在携号转网时遇到麻烦的用户，事实上自11日携号转网系统在全国试行后，在各社交平台表示自己在办理携号转网时，被告知多了不知名欠费的用户并不少见，其中欠款费用有的低至一两元，有的甚至高达上万。 

“我连欠费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就告诉我说有600多元的欠款。”另一位情况相似的用户陈如向时代财经表示，“我压根就没办过那两张主副卡，我一直有自己的用了8年的号码，就算办卡，也只办副卡，怎么可能会办两张主副卡？而且出入网协议签字，以及当时的套餐，还有身份证复印件，移动营业厅拿不出来，跟我说什么仓库转移过位置，没了。”

取消后又出现的193邮箱业务

更令人困惑的是，当陈如向中国移动询问具体是什么业务套餐使得他的号码无法完成转出时，中国移动第一次的回复是尚有短信白名单和国际漫游业务，十分钟后却又发送短信告知是由于存在国际漫游业务，但当第二天陈如再次询问原因，中国移动又告知是因为短信白名单业务，并不包括国际漫游业务。然而，实际上，林如并没有开通所谓的国际漫游业务。 

而除了不知由来的欠款以及混乱模糊的转网标准，时代财经在实际操作中还发现了更多不便情况。

根据中国联通的转网流程，联通用户要想进行携号转出，首先是要查询自己是否具有携转资格，即先要发送短信“CXXZ#用户名#证件号码”至归属运营商查询携号转网资格（移动10086、联通10010、电信10001）；接下来若用户具备携号转网资格，即可进入中国联通手机营业厅APP，填写携入申请信息，等待工作人员联系、配送上门并协助完成转网和新卡激活；第三步，若用户不具备携号转网资格，则需要根据短信提示，联系现运营商处理，当符合携号转网条件后再在联通手机营业厅APP提交申请信息或到归属地联通营业厅现场办理。

时代财经在发送短信查询携号转网资格时则被告知，因有5个至2050年12月31日到期的相关业务套餐，暂不能办理号码转出。记者在随后的询问中同样发现，上诉5个套餐中的其中一个套餐实际上并没有开通。

一中国联通客服向时代财经表示，“用户需要携带身份证至线下营业厅取消了这些套餐才能转网，而对于无法取消的业务，需先转换至能取消的业务，取消后才能转网。另外，因为现在‘携号转网’还在试运营阶段，所以通过短信查询可能会出现一些错误，建议在本月底通过电话查询。”除此之外该客服还表示，由于携号转网业务流程的复杂性，今后在广州仅会有一个营业厅提供该服务。 

不过，另一位情况相似的中国移动用户则向时代财经无奈表示，“之前在营业厅取消了193邮箱业务，当天晚上没有这个业务了，但是第二天想携号转网时一查又有了。”据了解，各大运营商的免费邮箱业务是在用户刚开通手机号码时就随之开通的。

渐行渐远的初衷

各电信运营商对携号转网的被动与消极显而易见，但其实也并不难理解。

2015年5月，国务院常务会部署了要加快建设高速宽带网络促进提速降费的措施。从2017年至今，“提速降费”更是连续出现在每一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这无疑使得“提费降速”成为国内三大通信运营商的一大任务及挑战。

根据2015年各大运营商公布的提速降费方案，中国移动、电信、联通分别计划在当年将流量综合资费同比下降35%、30%以及20%以上，各运营商的利润也由此被相应地压缩。

“受提速降费﹑流量单月不清零﹑营改增、竞争加剧及汇兑损失的影响，2015年税前利润实现138.7亿元，同比下降12.4%。剔除铁塔出售净收益92.5亿元后，税前利润实现46.2亿元，同比下降 70.8%。”2015年的中国联通财报就显示出当年其并不乐观的财务状况。

自2017年后，三大运营商移动业务的ARPU（平均每个用户每月贡献的业务收入）更是呈现连续下滑趋势，另外虽然目前各运营商的移动出账用户还在缓慢增长，但根据工信部公布的数据，今年前三季度三家企业的移动通信业务收入已同比下降3.9%，运营商增量不增收的压力愈发加剧。

2017年后三大运营商的ARPU都在下降 时代财经制

在当前套餐资费不断下降、4G移动用户增长数量见顶的激烈竞争环境下，携号转网更是进一步增加了各运营商的资金压力，除此之外，这一项目背后的系统改造难度也是使得携号转网进程缓慢的原因之一。

携号转网首先需要对各电信运营商的网络和运营系统进行相应的改造。

“我们国家接近有16亿移动用户，对16亿移动用户的运营系统进行更新，如此大规模的工程，从世界角度来看是前所未有的。需要做很多复杂细致的工作，就好比爬香山和爬珠穆朗玛峰之比。所以，这个差距是非常大的，大家可以看到它的难度。” 工业和信息化部信息通信发展司司长、新闻发言人闻库就曾在今年7月末的上半年工业通信业发展情况新闻发布会上如此表示，“从携号转网全面铺开的角度来说，需要妥善应对数据量庞大、涉及面甚广的两大挑战。”

另外，为了确保用户“携号转网”后的使用体验，银行、保险、证券以及互联网企业等第三方平台等各行各业的应用系统也须进行同步的协同配合改造。而除了相应的系统改造，携号转网还涉及了包括计费系统改造以及号码归属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

而另一方面从目前用户需求的角度看，与十三年前相比，大众对携号转网的需求也已显得不再那么迫切。

携号转网也称作移机不改号，即用户可在保留原手机号的同时在不同运营商之间自由更换套餐，最先在法国、日本、韩国等国家推行，我国则于2006年正式提出携号转网，2010年启动试点，最初推行的目的一是防止运营商利用手机号码的粘性对老用户进行价格歧视阻碍电信业务的普及化；二是为了促进电信行业内竞争，打破现有运营商优势地位以优化市场结构。

携号转网历程 时代财经制

“十几年前在西方国家为什么会出现携号转网这个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原有占优势运营商的资费比较贵，同时当时的手机也比较贵，手机号码也逐渐成为了另一个意义上的身份证，用户就希望能够在不更换手机号码的情况下自由选择更便宜的运营商。” 通信行业专家项立刚如此向时代财经解释，“但是现在因为微信等即时通讯工具普及和第二卡槽用户的占比正逐渐提升，手机号码的身份属性正在降低，大家对携号转网的需求其实已经没有这么高了。”

另一位独立电信分析师付亮也给出了相似的看法。“现在更多是一种舆论需求，就是不管我转不转网，但是你得给我自由转网的权利。实际上，在携号转网试点期间用户需求并不强烈，在试点区域内的实际转网用户数量很少。” 随着提速降费工作的推进，用户实际付出的电信资费持续性下滑，消费者对资费价格的敏感性降低也是使得用户携号转网需求不高的原因之一。 

工信部提供的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9月底，在此前提供携号转网服务的天津、江西、海南等五省中，一共办成携号转网290万人次。根据付亮的计算，截至2019年9月底，五大试点省市的移动电话用户共计17324.8万，携号转网290万人次，携转率约1.67%。而最早试点携号转网的天津、海南，截至目前也已试点近九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携号转网是否真的能够通过促进竞争以改变现今电信行业的竞争格局？目前业内的看法大多是短期内会对用户基数大的中国移动有一定的影响，但长期来看并不能改变现在的竞争格局。

“原本携号转网是认为当时竞争不充分，要借此让各运营商降低套餐资费促进竞争，但是现在工信部又认为竞争太激烈，正在限制运营商通过比较价格来吸引用户的行为，在2019年还要求减少运营商在售套餐数量的15%以上，另外工信部还在加大力度严查运营商限制老用户选择新套餐的不规范行为。”付亮表示，“这就使得原本就不积极的各电信企业更没有动力去推动携号转网了，这也导致了现在各大运营商的套餐资费都是趋同的。” 

“我跟你说个实话，为什么近两年对携号转网的推进在加速？是因为国务院要搞提速降费，工信部找不出很好的办法了，才想出来去做这种没有价值的事情。”项立刚则如此向时代财经表示，“而像香港、日本的携号转网为什么在零几年的时候就能够促进竞争？是因为当时他们移动电话的渗透率一般还不高，但主导运营商资费还比较高，携号转网就给了其他运营商机会，这就在无形中调整了竞争格局。”

试行多年后，携号转网早已是箭在弦上。天津是最早试点的城市之一，当地一联通工作人员向时代财经表示，“试行这么多年，携号转网涉及的系统太多了。”

中国信通院专家黄荷仙则发文称，我国“携号转网”仍处于起步阶段，管理政策、服务质量、市场竞争等诸多方面仍需持续完善，也难免出现一些阶段性的问题，她呼吁用户不要苛求“携号转网”， “‘携号转网’涉及的系统改造量很大，个别系统未及时改造，可能引发个别业务暂时无法向“携号转网”用户提供，随着“携号转网”的不断推进，相关问题可以得到妥善解决。”

而随着手机号带来的转网壁垒基本消除以及5G网络的逐步建设，长期来看服务、网络覆盖质量以及利用效率势必就将成为各运营商争夺移动用户份额越来越重要的竞争点。

“如何改变竞争格局，首先要找出哪一部分是竞争激烈，而哪一部分又是相对垄断的，垄断的地方就要去打破它。就我国运营商竞争现状来说，在资费套餐方面是竞争激烈的，但在用户的选择权方面又是垄断的。”付亮则如此表示。

（文中林鑫、陈如均为化名）